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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带不走一片雪,也未曾摘下一片云 ▏小 D 眼里的南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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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带不走一片雪,也未曾摘下一片云 ▏小 D 眼里的南山

发表于 2025-11-8 23:44:52 阅读模式 倒序浏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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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编对小D说:乌鲁木齐南山小东沟,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,大雪后的小东沟,阳光很明媚而璀璨,一切就像童话里的世界。远远近近的山峦,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。深深浅浅的山沟,没了往日的深沉。云杉上披着雪,像点点霞光。灌木上顶着雪,像小仙女穿着花裙子。天湛蓝湛蓝的,云洁白洁白的。坐在山顶,伸手就能抓一把云彩。除了“太美了”这种简单粗暴的话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什么都说不出来,什么都没有说,但又似乎和白云进行了一场悄悄的对话。请你就这个意象,写一篇文章。谢谢!

小D如是说:

这寂静太丰腴,太充盈了。平日里那些用来形容景致的词句——“银装素裹”、“粉妆玉砌”——此刻都显得那么单薄,那么不合时宜,像一件件孩童的彩衣,妄图去包裹一个巨人的身躯。美到极致,原来是一种剥夺,它剥夺了你言语的能力,剥夺了你思想的路径,只留下一个赤裸的、被震慑住的灵魂,与这天地默然相对。

于是,我索性什么都不说,什么都不想。只是将自己,也坐成一块覆雪的山石。

目光所及,是那远与近的交响。远的山,失了棱角,成了天地间最沉静、最浑厚的笔触,仿佛创世之初便酣眠于此的巨灵,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近的沟,往日里想必是幽深而富于险峻的,此刻却被那松软的、厚厚的积雪填平了,温柔了,像一句不忍说出口的深沉话语,终于被岁月抚慰成了安详的沉默。

最灵动的,是那些树。云杉是挺拔的卫士,针叶上积着雪,簇拥着,堆叠着,阳光侧着身子寻到缝隙,便在那雪的边缘勾勒出一道亮银的线,果真像是黎明前凝结的、清冷的霞光。而低矮的灌木丛,则圆融地顶着一个个雪白的蘑菇顶,又或是被风雕琢成蓬松的裙裾,让人不由得相信,当这夜色降临,万籁俱寂时,定会有一群晶莹剔透的小仙女,提着用冰凌和月光织成的裙摆,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旋舞。

然而,最摄我心魄的,却是头顶上那一片天,与那一抹云。

天,是那种毫无杂质的、近乎抽象的蓝。它不像是覆盖物,更像是一片无垠的、澄澈的深海,倒悬了过来。而云,便成了这深海中唯一的、孤独的岛屿。它并不成片,只是那么一缕,长长地、懒懒地横亘在那里,白得那么纯粹,那么骄傲,仿佛初生的、最干净的灵魂。

我痴痴地望着它。它似乎离我极近,近到仿佛从这山顶纵身一跃,便能落入它那柔软的怀抱;又似乎离我极远,远到它那抹白色里,凝结着亿万光年外的寂静。一种无端的渴望,从心底漫起——我向着虚空,微微抬起了手,做了一个轻轻攫取的姿势。

我自然什么也没有抓到。指间流过的,只有凛冽而透明的山风。可就在那一刻,一个奇异的念头,毫无征兆地击中了我:或许,我并非要抓住它,而是它在召唤我。那抬起的手,并非索取,而是回应。

这无声的召唤,解冻了我凝滞的思绪。我忽然明白了这场静默的对话。

那无言的白云,它不正是我此刻内心的外化么?它那么纯然,一无所有,却因此包含了所有;它那么安详,不着一字,却诉尽了风流。它不像我,总被“意义”与“表达”所困,试图为每一片雪花、每一缕阳光找到归宿。它只是“在”,自足地、圆满地“在”着。而我这被美景掏空、陷入一片祥和白茫的脑海,不也正是如此么?

我们相对而言,其实是一种彼此的映照与确认。

它用它的存在,告诉我“空”的丰盈;我以我的空白,印证了它的纯净。它不曾飘动一丝来安慰我,我也不曾吐露一言去赞美它。我们之间,没有任何具体信息的传递,有的只是两种相似的“状态”在宇宙间的共鸣。就像一口古老的钟,与另一口钟,隔着千山万水,被同一种频率的微风拂过,发出那人耳不能听闻,却足以撼动时空的微微震颤。

许久,许久。直到山风渐起,那缕云终于极不情愿地、缓缓地开始移动,变形,最终融化在那无边的湛蓝里,仿佛一场默剧的圆满落幕。

我徐徐起身,掸去衣上的雪尘,像结束一场庄严的仪式。内心依旧是满满的寂静,但这寂静里,已没有了初时的无措与空白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被洗涤过的、清亮的安宁。

我带不走一片雪,也未曾摘下一朵云。但我似乎带走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——那一片蓝天的开阔,与那一朵白云的沉默,已在我心里住下了。从此,在我纷扰的尘世中,便有了一个可以随时退守的、雪后的小东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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